生酮飲食(ketogenic diet,KD)是一種高脂肪、適量蛋白質和低碳水化合物飲食。正常情況下,人體能量的供應主要來自於食物中的碳水化合物(糖類)、蛋白質和脂肪三大營養素,其中,碳水化合物所供能量約為總能量的50%~60%。KD使機體的能量供應轉化為以脂肪 (90%)為主,10%來自蛋白質和碳水化合物,熱量一般被限制在同齡人推薦標準的75%,直接引起酮體、脂肪酸升高及糖酵解減少等全身性變化。
KD用於治療難治性癲癇(refractory epilpsy,RE)至今已有近百年的歷史,後因新型抗癲癇藥物(antiepileptic drugs, AEDs)的不斷問世,KD的臨床應用逐漸減少。近年來,由於RE病人的逐漸增多和藥物不良反應等影響,KD又開始得到臨床醫生的廣泛關注。臨床上KD用於治療兒童RE已較為成熟,但用於治療成人RE仍較少。隨著改良KD的出現,成人RE也開始應用此療法,國內外報道已證實KD對成人RE有一定療效,且與酮體水平不相關。
KD的分類
1、經典的KD:脂肪與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質的重量比(即生酮比例)為4:1,即該飲食每包含1克蛋白質和碳水化合物,就同時包含3克脂肪,每克脂肪可提供9 千卡(Kcal)的熱量,每克蛋白質與碳水化合物僅提供4 Kcal熱量,主要應用於兒童。3:1配方應用於嬰兒,脂肪成分主要是長鏈甘油三酯(long-chain triglyceride,LCT)。
2、中鏈甘油三酯(medium-chain triglyceride,MCT)飲食:脂肪以MCT為主(60%),MCT更易產生酮體,曾用於兒童及青少年,但對部分患兒可產生胃腸道刺激而出現嘔吐、腹瀉、腸痙攣,後又出現改良的MCT,能量30%來自MCT,40%來自LCT。
3、改良的阿特金斯飲食(modified Atkins diet, MAD):脂肪與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質的重量比為1~2:1,碳水化合物每日攝入量10~30g,以兒童低於10g/d,成人15g/d開始,後每月逐漸增加碳水化合物的量,不用嚴格限制熱卡、蛋白質和液體量,不用精確稱量食物和調整食物比例,患者容易接受,青少年、成人患者使用更有優勢。
4、低血糖指數治療(low glycemic index treatment,LGIT):生酮比例為0.6:1,主要依賴於攝入升糖指數(GI)低於50的食物,如扁豆、全穀物麵包、加工過的燕麥片、橄欖油、柚子、黃瓜等,碳水化合物攝入可達10%~15%。
近年來國內外僅有少部分醫療機構開展了KD應用於成人RE的臨床研究,臨床發現KD應用於成人RE和兒童RE同樣有效,且成人一樣可以耐受KD,特別是MAD。綜合目前有限的數據統計,KD治療青少年和成人RE的有效率(癲癇發作減少>50%)約為41%,用於青少年RE的療效略優於成人RE,癲癇綜合徵或癲癇發作類型的不同並未顯著影響KD療效。
如何啟動KD
KD開始時需住院觀察1周左右,在醫生的指導監護下進行。針對成人RE患者MAD耐受性好,在此以MAD為例介紹改飲食療法的啟動過程:患者入院當天即開始減少碳水化合物的攝入,最好不攝入,同時完善肝腎功能、血糖、血脂、電解質、血尿糞常規、微量元素、甲狀旁腺激素、免疫球蛋白及補體、心肌酶譜、血串聯質譜、腹部彩超(雙腎、輸尿管、膀胱、肝膽胰脾)、心電圖等檢查。入院第2天檢查結果基本出來後對病人一般情況有大致瞭解,排除禁忌,當天晚上開始禁食(兒童開始KD時往往需禁食12~48小時,快速達到酮症狀態),可飲水。禁食當晚從21:00起開始每6小時監測1次血糖、血酮,臨床觀察發現成人血酮大於0.5mmol/L即可開始顯效(兒童血酮要求大於2mmol/L),如有嚴重低血糖需及時處理。第3天開始正式進食MAD,當天熱卡為總熱卡的1/3,第4天為總熱卡的2/3,第5天開始為全量,適應至第7天患者無明顯胃腸道反應,可耐受MAD,血糖血酮穩定,並學會MAD計算方法後可出院。最初1個月碳水化合物限制在15g/天以內,1個月以後可逐步加量到20~30g/天。補充多種維生素和鈣片,每週驗2次尿酮(尿酮最好大於3+),每週稱1次體重。最初的3個月內每個月需複診一次,複查血脂、血常規、肝腎功能、微量元素等項目,3個月複診時間可延長至3~6個月,血檢同時選擇性檢查泌尿系彩超、心電圖等。3個月後評估療效,無效可緩慢停止MAD。
KD的不良反應
目前有限的研究數據中並未發現KD應用於成人RE存在嚴重的不良反應,報道的不良反應大部分和兒童類似。胃腸道反應(嘔吐、腹脹、腹瀉),有些患者特別是放棄繼續堅持KD大多因為不能耐受胃腸道的副作用。高膽固醇血癥、血脂異常、動脈粥樣硬化,很多患者因懼怕出現此類併發症繼發心腦血管疾病而不願接受KD治療。便秘、脫髮、體重減輕、月經紊亂、嗜睡、乏力、維生素及礦物質缺乏等。因為尿鈣或肌酐比例增加導致的腎結石、過度酮症、酸中毒等尚缺乏相關報道。然而有的研究發現KD應用於成人RE也有益處,如可以使人集中注意力、更流利的表達、提高生活的幸福健康指數、改善情緒等。
大多數的不良反應是可以治療和預防的:高脂血症可以通過減少飲食中飽和脂肪酸和增加不飽和脂肪酸的比例而使血脂恢復正常;體重減輕可以增加額外的卡路里攝入;補充鈣、鋅、硒、維生素D預防維生素和礦物質缺乏;口服枸櫞酸鉀可預防腎結石等。
合併有糖尿病、高血壓、心腦血管疾病、周圍血管病、高脂血症、腎結石、惡性腫瘤、慢性肝腎疾病、線粒體疾病、脂肪酸代謝性疾病的成人RE患者不建議應用KD。
雖然KD應用於成人RE的病例數較少,但其仍然展現出較好的抗癲癇功效。在成人RE中KD是否有持續的抗癲癇功效、KD是否還會有其他不良反應出現,仍然需要長期觀察和研究。臨床醫生可以借鑑生酮飲食的抗癲癇機制,加強對病人的規範化管理,可以給予低碳水化合物、高脂肪飲食的建議。在實施KD的前提下可適當減少AEDs,部分病人甚至可以完全不服用AEDs,僅依KD控制癲癇發作,避免了藥物不良反應。KD的良好療效預示它有望在癲癇發作的早期即開始使用,建議沒有手術指徵的成人RE患者排除禁忌症後可儘早行KD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