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北京晨報》2010年9月20日報道,暑假結束後,北京到私立醫院做人工流產的未成年少女驟增50%以上。可能有人會說那是因為在假期,所以人流人數才會大幅攀升,不值得大驚小怪,但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未成年少女人流比例不斷增加已經成為當今中國社會一樁難以啟齒卻又客觀存在的難題。而隱藏在其後的便是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的比率正呈現出越來越高,年齡也越來越小的趨勢。中國人口宣傳教育中心“青蘋果之家”主任張曉紀稱,在北京最好的學校裡,未成年人發生婚前性行為的比例約為3%,因為孩子所處的環境不同,從好的學校,到中等一些的學校,再到中專,未成年人發生性行為的比例,能漲到30%到40%。
之所以出現這種令人尷尬的社會現象,人們往往會自覺不自覺地將其歸結於道德的淪喪、教育的缺失與監管機制的失效等等。這種歸納本身沒有錯,可謂包治社會百病的“靈丹妙藥”,因為處於高速轉型的中國,各種社會矛盾與社會現象,均可以從道德層面、社會層面及制度層面尋找到某些答案。然而可惜的是,這種粗放式的歸納卻對問題的解決無濟於事,因為在當下的中國,所謂的道德水平的提高與社會制度的完善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筆者以為,只有建立在承認現實的基礎上的原因歸納才更可能為解決問題提供良方。具體到未成年少女人流比例驟增這件事上來說,與其痛恨社會道德淪喪,機制缺失,教育失敗,感嘆人心不古,性觀念過於開放,不如實實在在地在性安全教育上面下一番工夫。
不可否認,未成年少女人流比例驟增,根本性原因在於惡俗的社會風氣影響。當整個社會氛圍對性行為過度寬容時,當“笑貧不笑娼”的思想觀念左右著人們的思維表達時,當道德淪喪降低著人們的道德水準時,性行為的低齡化必然是其中的應有之義。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社會風氣的正本清源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達到。此外,教育的缺失與監管機制、幫扶機制的缺位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面對這樣的現實,既然性行為不可禁止,既然性行為低齡化不可避免,我們當下最迫切要做的是對未成年人進行科學的性安全教育,提高他們的避孕常識,減少對他們的身心傷害。
造成未成年少女選擇私立醫院人流的原因可以歸納為三個方面:其一是未成年少女缺乏對身體的保護意識,對安全性行為認識不夠,缺乏起碼的避孕措施。其二是對人流的危害性認識不足。不少未成年少女輕信所謂的“綠色人流,8分鐘完成”、“即做即走,不用住院” 的廣告宣傳,以為人流是小手術,缺乏必要的避孕防範措施。而實際上,人工流產對女性身體健康的危害是多方面的,它會引起多種併發症包括出血、感染、穿孔,慢性盆腔炎甚至不孕症等,對女性的健康與生育產生極大的負作用。其三是價格因素。殊不知,私立醫院的醫療條件與康復手段一般都低於公立醫院,不利於少女的術後康復,甚至可能留下後遺症,此外,選擇價格更低的藥流對少女的身體傷害更大,表面看來,人流只是個小手術,術後十分鐘後就可以下床行走,但不規範的手術方式與缺乏足夠的術後調養,將令曾經做過人流的少女們受害終身。
以上的原因分析折射出中國當前的性安全教育不容樂觀。由於家庭教育與學校的刻意迴避和歪曲,科學的愛和性變得神秘而無知,中國年輕一代的大多數對性安全缺乏必要的瞭解與預防,由此導致傷害身心的人流現象居高不下。據統計,我國處於20歲至29歲的女性約1億,其中27.3%做過人流,人流率約為千分之62。如此高的人流率不僅與生殖健康和避孕知識教育欠缺有關,還與沒有選擇合適的避孕方式有密切關係。數據還顯示,在中國,每年大約有1300萬人次接受人流,不僅數量大,且多未生育。其中,未生育女性約佔人工流 產 總 數 的 22.9%至42.7%。其中,未採用避孕措施或避孕失敗,是導致人工流產的主要原因。(《中國新聞網》2009年2月19日)
那麼,如何才是合理的避孕措施呢?著名性醫學家、中國性學會副理事長馬曉年說,應該提倡使用短效避孕藥、避孕套、宮內節育器等有效的避孕節育方法。特別是短效口服避孕藥所含激素劑量很低,可靠性高。由此看來,選擇合理的避孕方式其實很簡單,並沒有想像的那麼複雜。但為甚麼還是有那麼多未成年少女選擇人流呢?筆者以為,關鍵在於我們缺乏安全有效的預防措施,其背後的原因在於長期以來我們學校性教育的嚴重缺失。
現實情況是,中學雖然開設生理衛生課,但老師基本上跳過去不講,因為擔心引起學生早戀;家庭教育中,對處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家長更是刻意迴避或歪曲,生怕孩子會因此胡思亂想而影響學習。其結果是,正處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他們獲得性知識的途徑主要是網絡、書刊與光碟,很顯然,這些傳播媒介中是包含大量色情內容的。由此導致的惡果是,對性的迴避與禁忌不僅沒有讓年輕人遠離性反倒是造就了性的低齡化與性的泛濫。
《北京人在紐約》中,王啟明對美國的中學給學生髮避孕套十分不滿和不解,認為那不是明擺著鼓勵學生早戀嗎?他義憤填膺地找校長要討個說法,校長只能向他聳聳肩,說發放避孕套恰恰是為了最好地保護學生。當初,學校對青少年進行性教育時,許多人不理解,批評如潮,認為那是鼓動學生早戀,然而事實證明,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對青少年進行正確的性教育,有利於他們確立良好的性愛觀,早戀與未成年人性行為不但沒有增加,反倒大大減少了,其中的道理不值得我們借鑑嗎?
當性早熟成為一種趨勢,當性行為不可阻止,當我們的社會沒有提供優良的道德水準與科學的學校教育時,請理智地向那些少男少女們多傳授一點性安全知識吧,讓他們學會科學地認識性,明確愛的責任,合理地保護自己,不僅是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也是為了我們幸福美好的明天,這應該成為我們這個社會保護未成年人的普遍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