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脊柱內鏡手術的過程要經歷一段學習曲線。脊柱內鏡手術包括穿刺技術、置管技術、鏡下操作技術三大組成部分。它實際上是兩種技術的雜交,即穿刺介入技術和關節鏡技術的融合,這兩項迥異的技術如何變得水乳交融,它們的媒介和橋樑就是精準的置管技術,只有精準地將工作通道置入到病變部位,才能完成一個成功的脊柱內鏡手術。
剛開始學習脊柱內鏡手術的時候會覺得這項技術難以掌握,直到我突然有一天頓然領悟。曾經和一位消化內科醫生聊經皮椎間孔鏡下進行腰椎間盤切除手術的過程,她說這個和我們的胃鏡、腸鏡操作不是一樣的嗎?是呀,我突然醒悟到,雖然脊柱本身位置深在,周圍又有重要的神經、血管,但我們只要通過經皮穿刺並將工作通道對準我們的椎間孔-“這個上帝為脊柱微創醫生打開的隱秘的手術窗口”,我們就可以象消化內科醫生一樣,在人體的天然管道里面探索人體秘密,完成治病救人的神聖工作。上帝給我們留下的秘匙就是Kambin三角,我們要學會解讀椎間孔周圍複雜的三維解剖結構。
我們要找到這個密室,通過Kambin三角這個安全地帶我們就可以到達我們想要到達的地方:突出的椎間盤和神經根周圍。不過,我們只能依賴X線透視機給我們提供的二維圖像(藏寶圖),我們需要將其轉換成三維空間信息,包括內鏡的圖像也是二維的,我們在鏡下操作的時候也要將其轉換成三維空間信息從而完成鏡下操作,完成椎間盤的切除和神經根周圍的減壓。
這和畢加索的畫有甚麼關係?脊柱內鏡手術的精髓之處就在於脊柱外科醫生通過二維圖像的處理從而在頭腦中建立三維解剖空間;而畢加索的畫則是反過來,它是通過畫家對於三維的人體和空間觀察和理解,將其凝固在二維的畫布上。畢加索的畫早年是寫實主義的,後期他創造性地將人體和物體的不同部位、不同側面打亂,將其重新組合在畫布上,從而創造了立體主義的畫風,以畫家獨特的視覺語言詮釋這個世界。
畢加索曾經說過,他在創作每一幅作品的時候,他感覺到達芬奇、米開朗基羅一直在背後凝視著他,激勵他不斷地超越自我、超越前人,不斷地嘗試、改變畫風。
脊柱外科醫生也是受著雙重的推動,一方面我們要不斷地超越前輩的醫生,追求更安全的手術、更好的療效;另一方面,我們的病人也不斷提出更高的乃至看上去“過於苛刻”的期望,“醫生,手術後我們能不能儘快的上班”;“醫生,手術後我還能不能做我喜歡的運動”;“醫生,手術能不能只把我掉出來的椎間盤拿掉”;“醫生,手術能不能只把我增生的骨刺處理掉”。
這些“苛刻的”期望激勵著脊柱外科醫生不斷地努力。可以說,開放的脊柱手術已經贏得自己的歷史地位與聲譽,就好比一個已經拿到95分成績的學生,他仍然期待能夠突破自己,爭取拿到97分、98分;就好比一個賽季已經打入25個進球的前鋒,他把自己的新賽季目標定在突破30進球的大關。當然,現階段脊柱微創的手術真正的優勢不在於取得比開放手術更好的長期療效,而是手術損傷減小帶來的更快地康復,更早地恢復日常工作與生活。
脊柱內鏡手術能否成為主流,一方面依賴於消費者權利意識的崛起,病人能夠更多地參與醫療決策;另一方面,在於我們脊柱外科醫生們能否象畢加索一樣,願意為病人更快的康復,不斷地努力,在實踐中突破自己。